吳海珊

　　在截至1月19日的一周里，美國銀行業紛紛發布了2013年第四季度以及2013年全年財報。財報顯示，美國銀行業已經度過了最糟糕的階段。美國六大銀行(包括摩根大通、美國銀行、花旗集團、高盛集團、摩根士丹利以及富國銀行)在2013年錄得利潤總計760億美元，接近于2006年創下的峰值820億美元，是時，利潤因為房地產價格而達到了頂峰。

　　銀行業的股價也出現了大幅上升，2013年全年KBW銀行指數累計上漲35%，跑贏標普500指數29%的上漲。盡管業績不錯，股東權益報酬率(ROE)卻大幅低于危機前的峰值，銀行管理層不得不繼續削減開支以應對投資者的不滿。同時，資本市場的變化和日趨嚴厲的監管環境也讓這些華爾街大佬們疲于應對。

　　回不去的ROE

　　在金融危機前美國銀行業的頂峰時期，銀行業的ROE一直保持在超過20%，2006年高盛的 ROE曾達到33%。而如今，盡管銀行業績已經逐步回歸高位，股價甚至創下新高，但銀行業的ROE卻止步不前。2013年高盛ROE為11%，第四季度為12.7%;摩根大通在第四季度ROE為11%;好一點的是富國銀行，達到14%;而摩根士丹利和美國銀行的ROE還在個位數，美國銀行ROE降至7.4%。

　　一直處于低位的股東權益報酬率引發了投資者的不滿，為了應對這一狀況，這些大銀行不得不繼續減薪、裁員，甚至縮減業務。六家銀行在2013年減少了44000個工作崗位。

　　高盛一直以高薪著稱，2013年高盛薪酬類支出減少了3%，為126億美元，薪酬類支出占收入的比重從2012年的37.9%降至36.9%。在過去輝煌時期，高盛員工的工資、獎金和其他福利占營收的比例通常接近45%。同時，高盛的員工總數同比增加了2%。財報顯示，高盛2013年人均薪酬為383374美元，低于2012年的399506美元。高盛員工構成的變化或許是造成薪酬變化的原因，過去六年中，該公司在班加羅爾、鹽湖城、達拉斯和新加坡等低成本地區的員工數量增長了一倍，到2013年底，這些地區的員工約占其員工總數的約四分之一。

　　美國銀行在2013年裁員25000人。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則正在退出實物大宗商品儲存業務。摩根士丹利表示，該行已經決定不再實施大規模增設分行的計劃。2013年，摩根士丹利的薪酬類支出從2012年的156億美元上升至163億美元。

　　為了讓財報看起來更靚麗，各大銀行減少了貸款損失撥備。這些銀行稱，美國的經濟正在好轉，借款人的違約數量下降，這意味著銀行不需要再提計那么多的貸款損失撥備。2013年全年，摩根大通、美國銀行、花旗銀行和富國銀行總共減少了150億美元的貸款損失撥備，其中第四季度減少了37億美元，這部分資金直接計入了利潤，在第四季度，上述幾家銀行減少的損失撥備占到其稅前收入的16%。其中，摩根大通第四季度釋放了超過10億美元的問題抵押貸款損失撥備，用來抵消抵押貸款收入降低的不利影響。富國銀行釋放了6億美元的貸款撥備，理由是信貸狀況持續強勁且經濟形勢改善。而監管機構已經對這樣的做法提出了警告，稱這種做法可能過于激進，不具有可持續性。最近四年，銀行業一直采用此方法提高利潤。

　　相比于采取這些措施增加利潤的不可持續性，核心業務的縮減更讓人擔憂。

　　核心業務縮減

　　最新發布的財報顯示，因市場環境的變化，各大銀行的固定收益、大宗商品和交易業務正在萎縮。

　　高盛第四季度固定收益、外匯和大宗商品業務收入較上年同期下降了22%;全年該業務凈收入為86.5　億美元，同比下降13%。主要因為利率產品和按揭凈收入較2012年的強勁表現大幅減少。在第四季度，高盛的固定收益業務占高盛整體營收的25.3%，而在2009年高峰期，這一比例曾達到48%。首席執行官布蘭克梵形容這是“相當具挑戰性的環境”。摩根士丹利和花旗的該類業務也表現出同樣的趨勢，對營收帶來拖累。

　　但高盛并沒有打算對其固定收益業務進行大幅度調整，高盛的首席財務長Harvey　Schwartz在財報發布后的電話會議中稱“非常滿意”固定收益業務，希望隨著競爭對手的退出，而從中受益。該項業務在金融危機后成為新監管規定的目標，例如美國的《多德-弗蘭克金融改革法案》以及《巴塞爾協議III》全球資本和杠桿規定。

　　在第四季度，債券業務繼續呈現疲憊狀態，因為投資者預期利率將走高，減少了交易活動。高盛債券承銷在第四季度營收下跌14%至5.11億美元;摩根士丹利剔除會計調整因素，債券交易營收下滑14%至6.94億美元;花旗的債券交易營收第四季度下滑15%至23.3億美元，花旗認為“當前的交易環境充滿挑戰”。不過與這三家銀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摩根大通的債券交易收入增長1%，美國銀行的債券交易收入亦上升16%。

　　交不完的罰單

　　監管機構開出的大額罰單正在成為各大銀行的負擔。美國和歐洲監管者2013年給銀行開出的罰金與和解金額超過430億美元;而且政府進一步開展密切的國際合作，對金融業進行整頓。這些美國大型銀行不得不預留出額外資金，用于支付潛在的訴訟費用。

　　在監管機構對金融業的整頓中，摩根大通是第一個為此付出重大代價的銀行。過去兩年中，摩根大通已經同意支付逾250億美元以了結一連串針對該行不當行為的指控，這些行為包括金融危機爆發前的抵押債券銷售、2012年所謂的“倫敦鯨”交易損失以及未能就馬多夫(Bernard　Mad-off)的活動向監管機構發出警示。2013年，摩根大通的訴訟費用達到了111億美元，大幅高于2012年的50億美元。訴訟增加使該行第四季度利潤減少了8.5億美元。摩根大通首席財務長Marianne　Lake表示，該行無法預測未來的法律費用，但表示相信該行現在以及未來都不會再面臨那么大的風險。

　　摩根大通只是開始，并不是唯一一個受到影響的銀行。美國銀行、花旗集團、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紛紛拿出數億美元，放進訴訟費用準備金。這四家銀行都面臨著聯邦檢方對抵押貸款相關的調查。摩根士丹利第四季度撥備了12億美元的法律費用，并且特別指出這樣做的動機“與RMBS和信貸危機有關”;高盛第四季度為訴訟和監管程序凈撥備5.61　億美元，為2012　年同期的2倍以上，2013年全年法律支出凈準備金高達9.62億美元;美國銀行稱在第四季度新增23億美元儲備金;花旗銀行第四季度新增此類儲備金8.09億美元。花旗集團首席財務官John　Gerspach預計該銀行與“遺留資產”相關的法律費用可能“依舊很高”。遺留資產包括該銀行在危機前打包出售的抵押支持債券。

　　盡管已經做了準備，但摩根大通的經驗提示其他銀行，這項開支將是不可預測的，隨著監管機構“秋后算賬”的逐步到位，銀行業將為此付出高額代價。